短剧《红舞鞋》

　　日      内     学校排练室

　　几个穿紧身排练服的女学生，十二、三岁的模样，老师背对了，看他们轻盈的跳芭蕾。

　　进字幕

　　老师站在某位同学身边，说，吕月，明天去买双红舞鞋。

　　吕月脸蛋清秀，一头黑发还在甩动，停住点了点头，周围的同学还在跳，脚上全是红舞鞋，吕月脚上的是黑布鞋。

　　日   外    集市大街鞋店

　　很醒目的一双鞋，红艳艳的。

　　吕月把脸凑近了鞋的玻璃柜，久久凝视柜内的鞋，鞋标价：六十八元。

　　售货员走过来时，吕月迅速走了。

　　日    内    家三楼

　　五岁的吕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，电视里正在播《猫和老鼠》，吕豆吱吱乐，突然听到别人乐呵的声音，扭头发现姐姐站在沙发后面。

　　吕月：豆豆，外边玩去，别老看动画片，都看好几百回了，不腻吗？

　　吕豆头也不回，仍旧乐着。

　　吕月：爸爸还没回来哪？

　　吕豆回过头来：你又找爸爸干什么？——爸爸让我少跟你玩。

　　电视柜上摆着爸爸与吕豆的照片，十分亲密温馨，吕月眼湿湿的，走过去。吕豆一跃而起，将照片搂在怀里，一脸戒备。

　　吕月轻盈的跳起芭蕾舞，弟弟偏头看着，被吸引了。

　　吕月：好看吗？

　　吕豆点头，目光没有移动。

　　吕月边跳边说，如果穿着芭蕾舞和红舞鞋就更好看了。

　　傍晚     外     家四楼楼梯间

　　李小凤一边上楼梯一边数手上的钱。

　　数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嚷道：真操蛋，死王八李迅今天又赢了我一张半，那一把要是二流子不将红拾打出去......

　　一抬头看到吕月站在门口，道：怎么了，又站在门口，真晦气，也难怪这一阵的手气就没红旺过，有你这样讨债的货，三天两头的要钱，还让不让人活？

　　吕月支吾了道，学校十一排演《白天鹅湖》，让我买双红舞鞋。

　　李小凤皱了眉：什么都找我，去跟你爸要。

　　吕月说：爸说管不着我。

　　李小凤站在门口大声吆喝：什么管不着你，你还是不是他女儿了，他说不管就不管？他还有理了他？......

　　傍晚     外     家三楼楼梯间

　　接着李小凤的声音，门轰的打开了。

　　听到上面的声音嘎的停了。

　　脚步声。

　　吕月从楼上走了下来。

　　吕平：你妈还有完没完，怎么像条水蛭一样，甩了这头粘上那头，我们不早苏联解体了吗？法院都己经判了，这事还有得完没得完啊。

　　吕月眼含泪水，吕豆站在吕平身后，用一种仇视的目光看着她。

　　她哇的一声大哭，转身跑上了楼。

　　夜     内      吕月卧室

　　吕月躺在床上，目光盯着天花板。

　　轻柔的音乐起。吕月床头柜上摆着一家三口的全家福，吕月比现在小，剃着圆头，父母很亲密。

　　吕月翻身，耳边杂乱的响想老师，父亲，母亲的话语。

　　她爬起床，打开窗，往下看，楼很高，外面一片漆黑，有风吹动她的头发。

　　迎着风，她跳起了芭蕾舞。

　　日      内      家三楼

　　吕豆坐在沙发上看《猫和老鼠》，吱吱乐。

　　吕月悄悄走过来，坐在他身边，她轻轻摸了弟弟的脸，弟弟很不习惯的闪躲，父亲在厨房远远看着。

　　吕月：豆豆，随我去逛趟集市去？

　　吕豆：不，我不去。

　　吕月：你不去，今后就再也别想让姐姐给你买冰淇淋了。

　　吕月抬起头：为什么？

　　吕月：因为我再也不给你机会了。

　　吕豆迟疑了一下，对着厨房的父亲喊：爸，我陪姐去集市。

　　吕平挥一下手，说：去吧，早些回来。

　　两人欢快的出门。

　　吕月：会的。

　　正午     外     集市

　　俩人经过医疗站，看到有人献血，鲜红的血顺着管子流进试管，吕豆滋了一口冷气，吕月笑着拉他继续往前走，经过水果摊，吕豆期盼的看着吕月挑拣了几下最后没买，露出失望的神情。她们经过鞋店，吕豆盯着鞋，吕月不看，牵着他的手走过。来到游戏厅，吕豆脚又软了，吕月抱他坐在一个座位旁，看一个小孩玩三国志。

　　吕月：你坐在这里，看别人玩会儿游戏，待会姐姐来找你。

　　吕豆怯怯的：你去哪里？

　　正午      外     集市

　　吕月穿过街，走入阴暗的天桥底下，下面几个背着花布袋的中年妇女拢手而立。

　　吕月：我的头发值多少钱？

　　女人围拢过来。

　　正午     外    集市天桥下

　　吕月坐在一条板凳上，阳光从楼梯间漏下来将她的脸弄得斑斑勃勃。

　　她的神情很坚毅。

　　妇女抓起她的头发，乌黑的头发闪现亮泽：姑娘，穗发还是寸头？

　　吕月：寸头。

　　妇女开始刮她的头发，头发一点点剥离，垂在妇女手里，失去了生机。

　　日       内      游戏厅

　　所有人都往门口一望。

　　吕豆的眼睛圆睁，嘴半张，十分惊异，原本嘈杂的声音一片寂静。

　　日      内      鞋店

　　透过货柜玻璃看到吕月把玩着红舞鞋，吕豆坐在门口，百无聊赖。

　　吕月换上红舞鞋，对着镜子跳天鹅舞，摆头的时候非常怪异，吕月停住了，怔怔望着玻璃镜。

　　吕豆看着吕月对着镜子在哭，连忙跑过去，抱着姐姐的腿。

　　吕月说：豆豆，姐姐跳得好看吗？

　　吕豆摇摇头，赶紧又点了点头。

　　吕月：豆豆，这场舞对姐姐真的很重要，你明白吗？

　　镜子中，吕豆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，那双红舞鞋越发显眼。

　　日        内      照相馆

　　吕月拉着弟弟的手走进照相馆。

　　阴暗的照相室俩人脸部打上了强烈的光，吕月与吕豆都摆了几个可爱的POSE，镁光灯不停闪烁。

　　吕月付钱：什么时候有相片？

　　照相馆老板：三天后来拿，一边将写好的票交给吕月。

　　老板看到吕月将票递给吕豆，过三天你过来取。

　　吕月和吕豆走入大街。

　　老板粘好一个相片袋，写上编号。

　　吕月（OS）：我们本来是一家人，可是爸爸妈妈却把我们分成两个家，这张合影可以使我们永远在一起。

　　日      外       家三楼楼梯间

　　吕豆欢快的吃着冰淇淋，与吕豆比赛谁上台阶快。他的脸蛋因兴奋而胀红，吕月很开心的笑。

　　两人来到房门口，吕月手上提着一大袋水果。

　　吕月把吕豆扳正，轻轻揩了他吃糊在脸四周的冰淇淋，郑重其事的亲了吕豆一嘴，将水果交到吕豆手里。

　　吕豆走进房门，父亲看着女儿怪异的发型，喊了声月月。

　　吕月没有理她，吕豆站在父亲身后，还在吃冰淇淋，吕月一边上楼一边向吕豆挥手：豆豆，再见。

　　门砰的关上，黑屏。

　　吕豆（OS）：姐姐再见。

　　清晨       外     家门楼前

　　吕豆背着书包哇哇在哭，微白的阳光顺着树叶的缝隙洒在楼房的窗玻璃上。

　　李小凤与吕平同时打窗户往下看。

　　吕月趴在血泊里，一动不动，吕豆站在她身边，哇哇痛哭，声音接近沙哑，越来越哑。

　　吕月脚边凝固的血像红舞鞋一样红。

　　人群从四周汇过来，世界一片寂静。